你必须足够努力,才能对过去不满意的自己说再见
你愿意成为一个混沌无知,被伤害以后,除了抱怨,再无力为自己做什么的人吗?
在我们大学同学里,果果算是一个异数,她是上海人,会跑到我们这个偏远地区的一类本科学院就读,原因肯定是因为高考分数实在太低——她的高考成绩低于全班平均分数60多分。
我们看来,果果完全只是占了地域优势才勉强考上一本,如果她留在上海本地就读,估计一本很够呛。不过,虽然有这么强的地域优势,可是在我就读四年期间,本校也只有她一个上海学生,所以果果显得无比特立独行,形单影只。
一直到有一天,她突然与我的老乡糖糖好上了,我才慢慢了解到,原来果果考到外省读大学,并不完全是因为分数的原因。
用她的话说:在阿拉上海人看来,宁可留在上海的二本,也不会有人愿意来这儿读一本的。说这话的时候,果果点了一根烟,开始慢慢讲述她的过往。
果果的父母是没有谈恋爱就结婚的。所以每次他们发生争吵时,父亲说得最多的就是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果果的母亲。这句话,便是果果听来都十分刺耳,果果的母亲更是会歇斯底里。于是,她只能一个人坐在窗台上,等着他们吵完。可是因为传统思想,这两人谁也没想过要离婚,争吵不断地过了大半辈子。
果果的母亲是一个全职主妇,专职在家里伺候一家大大小小的起居生活,而父亲是一位生意人,事业发展得还算不错,但是对她与母亲缺少关心,只是在经济上尽量满足她们。所以在果果的记忆里她的家庭生活除了父母的争吵,就充满了母亲对生活的抱怨:抱怨她的父亲夜不归宿、抱怨她的父亲酒醉之后会家暴等等。
每次听到母亲声音刺耳地响起时,果果一直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活成妈妈这样的女人。活成一个被生活折磨得心疲力竭,被男人的冷漠伤害到支离破碎,却无力为自己做一点改变的女人。
因为这样的家庭环境,所以果果从小就十分渴望被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在高三的时候,因为网恋,喜欢上了一个社会上做服装生意的男人——阿林。
阿林比果果大五岁,高中毕业,他外来上海务工后,凭借自己的双手打拼出一片天地。当时已经在上海购置了房产。其间的辛苦自然很多,风餐雨宿,大雪送外卖,夜半去贩货。他一个人在异乡经营很是艰难,贩货的过程中经历过被偷5次,还有两次因为摆地摊被抓。历经艰难最后总算赚了些钱,开了家属于自己的服装店。
果果对阿林有近乎崇拜的尊敬,她最爱的是听阿林说些过往他一个人在外面闯荡的经历。
阿林对果果这么年轻又美丽的上海姑娘当然也抱有好感。他的成熟、他的过往的经历,都无一不让果果喜欢,而且他很懂得如何关爱女人,何况果果那时候十分单纯,很快便陷进爱情的大网之中了。
恋爱的滋味是甜蜜的,果果的心里满满都是这份甜蜜,哪里还会想到学习。很快她的成绩简直有些不堪入眼,在学校高三的第一次模拟考试时,她只考到了229分。
父母完全不敢相信,原本还算成绩中上的孩子,突然退步成这样,一怒之下,打了她。果果十分委屈地摔门而出,奔向了阿林的住处。阿林温柔地安慰了她,两人那天便跨过了最后的雷区。事后,阿林承诺会照顾她,养她一辈子。
在恋爱中的女人是盲目的,果果索性就不去上学了,天天待在阿林的屋子里,像个女主人一样学习着为他做饭,洗衣服,打理家务。
但果果哪里会这些?她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呢,做的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洗衣服也只会用洗衣机,常常把阿林一些名贵的真丝衣物,洗得脱丝。
最初的时候,阿林对她的这些小失误,只是笑笑。但初期的甜蜜很快过去,两人的矛盾开始越来越多,有一天洗衣机坏了,果果从洗衣机里拿出阿林的衣服,正打算用手洗的时候,肥皂水流了一地,果果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卫生间里。
剧痛袭来,果果下意识地向阿林求助,可是阿林却不耐烦地摁掉了她的电话。她想再打,但右手冷得一直发抖,手机也掉进了肥皂水里,再捡起来的时候,已经不能开机了。无奈之下果果只能在冰冷的卫生间里躺着等阿林回来。在等待的过程中,她发现有血顺着自己的小腿流下来,而且越流越多。睡在一地的血水里,果果感到全身发冷,也对阿林越来越怨恨。她开始想起这个男人对自己冷漠的点点滴滴:他现在开始回家越来越晚,他对自己的关心越来越少……
等到阿林回来把她送进医院的时候,果果已经是半昏迷的状况了。最后果果从医生那儿得知,她小产了,而且她的命是捡回来的,如果阿林再晚回来几小时她只怕就救不活了。
可这时候阿林只是不耐烦地看着虚弱的果果,建议她最好让她的母亲来照顾她,因为阿林自己很忙。
看见这样的阿林,想到这个男人的冷漠已经杀死了他们两个的第一个孩子,也差点儿杀死了自己,可是他居然一点愧疚都没有,果果只觉得心凉意冷。
她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以后生活只怕连母亲还不如,因为母亲最少有家族所有长辈的支持,而她什么也没有。
果果选择了打电话给父母求助。这时候她已经离家出走近七个月了,还有几天她的同学们就将进行高考,而她正躺在医院里,痛得死去活来。果果的母亲抱着她痛哭了一场。阿林自然被他们赶走了。
在果果出院以后,她的父母对她读书已经死心了,开始想要给她物色一个小店,希望她可以自力更生。可是果果却坚定地表示,她要读书,因为她相信自己可以改变命运。不一定说必须大学毕业生才可能成为强者,可是对于一个女生来说,适当地提升自己的知识与涵养,以后的路才会好走一些。
父母被她说服了。可是她的成绩实在太差了,在所有人都看扁果果只能考上三本或是自费读大学的时候,果果悄悄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就是她一定要考上一本。
为了能让果果好好学习,更为了让果果可以避开阿林,父母特意将她送去郊区比较知名的中学复读。那个学校一共12个理科班,10个文科班。一班和二班分别是理科和文科的择优班,理科择优班里打的口号是:努力,就是交大!文科择优班说的是:加油,复旦在招手。
可其实上届全校过千名应届考生中只有370个孩子达到一本线,而复旦大学每年能在这个学校录取的人数,也就二三十个人而已。果果被分进了十七班,也就是全年级中比较差的一个班。进入学校第一次统考时,果果的成绩是232分。那时候果果的父母已经不敢对她抱有什么太大期望,只是盼着她能考一个好一点的二本甚至是三本,然后最好专业选得适合以后从业。
然后果果当时却坚定地表示自己一定要考上一本,一类本科院校往年在上海最低的录取分数线也在440分左右。也就是如果想稳妥地考上,分数需要在480分上下,而她现在只有232分,但只要参加过高考的孩子都知道,在高考中5分、10分地提高,都是要花费巨大的力气去拼搏的,甚至用尽了力气,最后考试的时候,还需要几分运气,才有可能得到好的成绩。
而运气这东西,实在是太过飘浮了,父母都劝果果还是不要太好高骛远,想想其他的学校或是专业。可是果果却很执着,并表示自己一定能考上一本。当时大家只觉得她在说笑,可是进入高三复读以后,她每天晚上会做题做到凌晨才上床,早上六点半起床。中午不回家吃饭,就在学校复习。果果母亲全程陪读,天天给她送饭,她吃完了,在学校看看书,有时候太疲倦了会在学校的桌上趴着睡一会儿。
看见果果这么努力,果果母亲默默地停了看电视的爱好,以免打扰她复习。为了提醒自己,也是提醒果果,她在电视机前挂了一个宣传白板,每天在上面写离高考的倒计时。后来果果发现以后,她会每天在白板上写清楚自己今天一天的学习计划:做多少题,抄多少遍外语单词等等。
在这样强的学习压力下,果果很快消瘦下来。高三第一个月很快过去,其间学校进行了一次月考,果果只考了214分,不但没有任何起色,反而退步了。
这一次的考试成绩,果果在全班是倒数第四名。所以月考过后,老师请了果果的母亲去谈了谈,意思是希望果果不要在本校参加统考,言外之意是害怕她会耽误了学校的升学率。
果果的母亲非常愤怒地告诉老师不可能,在回去的路上。老师的嘲笑与同学们鄙夷的眼神让果果变得很沉默。一直到进了家门,果果看着父母一脸羞愧地说:“我是不是太笨了。”
可是一直不会关心人的父亲摇了摇头,告诉她:“他们说你不行,只是因为不了解你,并不代表你真的不行,你以前不努力,所以现在你必须足够努力,才能对过去不满意的自己说再见,除非你愿意一辈子像以前那样过日子。”
果果想起自己躺在卫生间里等死时的冰凉。她的眼珠转了转,把眼泪逼回去,没有说话。从此以后果果更加努力地学习。最夸张的时候,她根本不吃固体的食物了,饭菜都是用汤泡着,然后一边看书,一边喝下去。
虽然这样对胃不好,可是父母谁也没忍心责怪她。一个多月后,学校进行了高考前第一次模拟考试,果果考了269分。虽然进步不大,但她已经不是班上最差的那批学生中的一员了,老师也没有再提起让她不要参加统考的话了。
在离高考还有80天左右,班上进行高考前第三次的模拟考试,果果考了411分。由于这个班是比较差的,所以果果的成绩居然从过去的倒数第四,飞跃成为全班第二名。当时全班的学生都惊讶了。因为班上除了她,没有人进步这么大,第一次模拟考试全班第一名是407分,那时候果果的成绩只有三百分不到,而现在全班第一名是415分,第二名就是果果的411分,而超过四百分的学生一共只有九名。
那天发完成绩以后,老师叫来了班里前十名的学生,谈了一些孩子们的表现,然后对所有人说,大家加把劲,争取上贸易学院。贸易学院算是当地比较好的二类本科学院。也就是说,老师对果果完全改观了。之前她认为果果连考试都不够资格,现在老师寄托了果果能考上不错二本的希望。果果用自己的努力改变了大家对她的看法,洗刷了自己过去的屈辱。
果果回去把这一切告诉父母的时候,他们都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缝。在他们看来,果果如果能考个二本,已经远远超过他们的期盼了,可是果果却没有理会他们对她的夸奖,只是摇摇头,拿出题目又回房温书。第二天,大家看到白板上有果果写下的一行小字:我的目标是考上一类本科学院,所以我要更加努力。
果果坚定的话语,触动了所有人。最后,她还笑着反问父母:“为什么你们听到老师说能上二本,就会这么高兴,是不是因为在你们的心里,也认为我考不上好大学?”
在这样的反问声中,果果的父母也开始相信——或许果果真的可以考上一本。
为了朝这个目标努力,他们开始帮果果搜集各地历年不同的高考试题给她参考。并且每天帮她批改做过的题卷,查资料为她做错的题目找出同类型的题库,让她再测试。这样一个多月过去后,父母都跟着消瘦了不少。时间如梭,很快迎来高考前学校组织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这次果果考了492分,所有人都惊呆了,老师也大为吃惊,表示她从没见过一个学生进步得这么快。
高考之后验收成果的时候,果果向所有人证实了自己。她填报我们这所学院,并不是因为她上不了当地的一类本科院校,而是因为她想向过去的自己说再见。不想再留在上海,因为在那里,她还是会每天沉浸在母亲的抱怨声中。她希望自己可以走得更远一些,多看看这个世界,而不是每天活在父母不和的阴影里。
很多人因为一次的失败,或是一些失败,开始放弃自己的追求,因为在失败后,会觉得自己不行了。实际上是因为你觉得自己不行,然后你放弃了,结果你就真的不行了。其实如果再加把劲去努力,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如果在果果第一次月考214分时,她就自暴自弃,还会有后面的成绩提升吗?或许她只能再次回到那种茫然无助的状况。她的一生会再如过去一样,如同躺在冰凉的卫生间里那刻一般,等着自己的血液慢慢流失,却无力为自己的困境做任何改变。
果果的努力没有让人失望。复读考上大学以后,她一路凯歌,以大学为起点,考上了加拿大的知名院校的硕士研究生。在这所世界知名的院校里攻读计算机应用类硕士学位,并拿到了高额的奖学金。通过努力,她现在过得十分优雅而快乐,她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混沌无知,被伤害以后,除了抱怨,再无力为自己做什么的少女了。
她成功地对过去不满意的生活说了一声再见!从此走上了属于她的光明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