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自由与进步

　　――重看《窃听风暴》有感（修订版）

　　何永虎

　　最近我重新看了《窃听风暴》这部电影。重新打开这部电影纯粹是出于无聊，想借看一部电影来打发时间。可是这一看，居然给了我很多很多喜出望外的收获。

　　不可否认，看了第二遍，我对影片的理解更深了，我体悟出了更深的道理，我又一次被深深的感动。然而，最重要的是，我突然间发现，第一遍根本没有看懂。

　　我本以为，这部影片我是看懂了的，但第二遍的观看感受如此深刻铭心，与首次观看的感受格格不入，让我觉得自己对影片的刻板印象是那么陌生，就像是从来没有观看过一样，或者像是在观看另外一部影片。同一部影片，不同的观看时间，巨大的体悟差异，让我着实震惊。

　　影片还是那部影片，但为什么会有如此不同的感受？仅仅是因为重新看了一遍？这两次观看的间隔时间内，我发生了什么变化，让我有了一副眼镜能够把影片透视的更深？带着震惊感，我不得不回头来反思自己思想的变化。

　　1、《1984》

　　我查了《窃听风暴》的下载时间，那时候我工作稳定，刚刚结婚不久。是一个典型的按照既定路线成长，幸福安稳的小青年。但没有那种幸福安稳是可以长久的，不是说生活本身发生巨大的变化，而是我们的内心不可能永远风平浪静。我也经历了内心巨大的波动，比如对工作的厌倦，对人生的思考，对前途的焦虑等等。我开始读书，开始学习。在这个过程中，《1984》这本书，对我重新理解《窃听风暴》这部电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与《1984》结缘还是因为李笑来老师。在他的专栏中，他讲到了对他影响最大的三本书：《围城》、《动物庄园》和《超越感觉――批判性思考指南》。其中《围城》我读过了，就买了《超越感觉――批判性思考指南》。而在查阅《动物庄园》这本书的资料时，我了解到了伟大的作家乔治・奥威尔。理所当然，我分别买回了他最知名的两部作品《动物庄园》和《1984》的中英文版本。

　　《动物庄园》是完美的寓言故事，作品讲述了庄园中受压迫的动物，怎样起义造反夺得政权，怎样建立民主制度，怎样释放活力搞生产。然而好景不长，民主正义的政权怎样被暴力挟持成为傀儡，最后极权主义者是怎样以民主和正义的名义压迫人民。看了《动物庄园》，也就能很好的理解在《1984》中的社会背景以及那些启发人良知的名言了。

　　（图片来自互联网）

　　《1984》就是写实版的《动物庄园》，不过他的视角从社会视角转换到了个人视角。主人公温斯顿・史密斯，是一位外围党员，在“真理部”从事篡改历史的工作，有独立思考精神，对所处的社会产生怀疑。作品讲述的就是主人公在强烈的精神压抑下，遇到知音、情人茱莉亚，他们偷偷约会，在二人世界中体会解放与自由，他们寻找“地下党”，而这一切却戏剧的在监视之下。最后二人被捕，双方在严刑之下，相互背叛，并被改造――背叛自己的信仰――成了“老大哥”的信仰者。

　　作品故事情节简单，语言极为戏剧和讽刺。对整个极权社会的暴力、恐怖做了极为深刻的刻画。对人在这种社会中，如何被压抑，如何被愚弄，如何被控制做了发人深省的描述。通过这些，我们也许才真正的理解了什么是人性，什么是良知和真诚。

　　（图片来自互联网）

　　谁控制了过去，谁就控制了现在；谁控制了现在，谁就控制了过去。

　　战争即和平，奴役即自由，无知即力量。

　　在一个欺骗的时代，说真话是一种革命。

　　如果你感到保持人性是值得的，即使这不会有任何结果，你也已经打败了他们。

　　2、《窃听风暴》

　　说回到《窃听风暴》这部电影，在认真的反思后，我认为自己能够像看到另外一部电影一样重看这部影片，是因为有两点。第一是，我理解了影片的社会背景，我知道它从哪里来，它是什么样子，它要到哪里去，以及为什么。而原来我只是看懂了电影本身，我把电影所描述的社会当成了导演给出的背景设定，而这个背景我只有很模糊的理解，我只能把它当成一种设定，并假装在这种设定下来理解人物。

　　如果没有《动物庄园》让我理解这种社会是如何演变而来，如果没有《1984》让我理解这种社会如何恐怖，这种社会中的人如何被压迫，我无法对影片有更深刻的理解，也不会对影片中的人物有更多的共情。

　　关于第二点，也可能是我最重要的变化，那就是我逐渐从一个寻求外部认同的人变成了一个寻求内部感知的人。《1984》中的人物，每一个行为可能都要考虑这是否符合“老大哥”的要求，是否能通过秘密警察的眼睛，这就是寻求外部认同。而如果他只是问，这行为是否符合我的利益，是否让我开心快乐，是否遵从我的良知，那么这就是寻求内部感知。

　　寻求内部感知并没有让我变成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相反，他让我变成一个能更好的共情的人。在观看这部影片时，我就设身处地的让自己融入到了角色的体内。我让自己融入到德莱曼（作家）的体内，体会到了激情与勇气；我让自己融入到维斯勒（秘密警察）的体内，体会到了良知与选择；我让自己融入到西兰德（作家的情人）的体内，体会到了爱与恐怖；我让自己融入艾斯卡的体内，体会到了绝望。

　　作家德莱曼是为极为活跃的作家，充满创作的激情和对社会美好的期望，显得比较浪漫。他对社会的黑暗现实认识不足，直到自己的好友艾斯卡自杀。艾斯卡是位极好的导演，但他对社会不满，被当局加入了黑名单，终年生活在孤独之中。好的剧作离不开好的导演，德莱曼后知后觉的在好友艾斯卡自杀之后，才意识到这个社会的问题，决定秘密写反应社会自杀现象的文章来揭露社会现实。

　　西兰德是位美貌的演员，作家德莱曼的情人。相比德莱曼的浪漫和后知后觉，西兰德则对社会现实有深刻的体会。文化部长觊觎她的美貌，以权利要挟和她发生关系，而西兰德也很清楚，不屈服意味着她演艺生涯的结束，以及生涯结束后更加悲惨的人生。所以，她屈服了。然而，她是有良知的，在秘密警察维斯勒的巧妙劝导下，重新回到爱人身边。但是，这个社会的恐怖在她身上展露无疑，她最后在被审讯时，还是选择了背叛。而在背叛之后，她无法面对爱人的眼睛，选择了自杀。

　　维斯勒是一位秘密警察，经过严格训练的，绝对合格的严肃不苟的警察。他不认为德莱曼是清白的，他自信的认为自己可以通过毕生所学，找到蛛丝马迹。然而，在监听的过程中，他被感化了。他发现作家德莱曼的生活是那么正直，他和西兰德的关系时那么美好。他开始暗中帮助德莱曼，包括上段提到的对西兰德的劝解。在最后关头，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就是良知，他帮德莱曼逃过搜查。

　　我不想太过细致的描述故事梗概，我想表达的是，通过设身处地把自己融入的角色中，我能想象自己面对这些情景是什么体验，有什么感受。在这种情景中，我会做什么，我会怎么选择，我会像角色一样选择吗？我如果像角色一样选择，那么我体会到了什么？

　　我想我体会到的这些是那个原来的我所不曾体会的，而原来的那个我也不可能体会的到。现在，我体会到了，而这，也许就是第二遍观影所带来的震惊感的来源。

　　3、两个镜头

　　最后我想分享这部电影的两个镜头，它们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第一个是德莱曼得知艾斯卡自杀后，弹起艾斯卡送给他的好人奏鸣曲。

　　列宁在听过贝多芬的“激情奏鸣曲”后说：“我如果一直听这首曲子，革命就不可能成功。”

　　那些听过的人，我是指真正用心聆听的人，难道会是坏人吗？

　　第二个是，最后德莱曼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找到了当年帮助他逃过搜查的秘密警察维斯勒，他下了车。（这时，我自己有一种冲动要冲上去表示感谢，但我和德莱曼同时压抑了这种冲动。你冲上去要说些什么，对于维斯勒做出的牺牲，说什么够意思呢？维斯勒因为监听行动的失败被贬去拆信，一干就是一辈子。作为一个作家，除了出本书，把事情还原，没有什么更有意义的举动了。）他回到车上，两年后新书出版，封面写到：献给HGW XX/7（维斯勒的代号）。探员拿到书，当店员问他你需要打包吗？送人还是给自己看时，他回答不需要了，这是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