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灵魂的摆渡
--读《床畔》有感
原创: 映日荷花
看到《床畔》这个书名,不知怎么的脑间就涌上了“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诗句。
是的,故事就在1976年初夏的那次“初见”后渐次展开。护士万红作为一位优秀的护校毕业生,被选进陆军第56野战医院作为一名舍己救人而英勇受伤的英雄连长张谷雨的专职护士。张谷雨在成昆铁路建设中为救战士负伤,被宣判为植物人。
万红被引到英雄张连长病床前,同事胡护士一苍蝇拍下去打到了他的鼻子,万红发现在拍子落下的瞬间,英雄张连长(张谷雨)猛一眨眼睛。在她为他擦拭掉苍蝇遗骸时,她发现他面部肌肉的微妙紧张消失。从这时开始,万红坚信张连长不是植物人,坚信张谷雨有康复的可能,他只是苦于不能表达不能言语。
万红穷尽半生守护着他,她积累了无数的迹象与证据想向人们证实:英雄的张连长始终活着,他有正常的痛感,有冷暖知觉,能够儿女情长。可没有人相信她。在后来英雄没落的年代,张谷雨的地位已不如一位歌星,歌星因骑车摔伤后,万红被强行抽去护理歌星,而张连长被他的弟弟及弟媳带回老家,在漫不经心的看护中死去。等万红脱身赶往乡村时,一切已晚矣。
严歌苓以她一贯的冷静、辛辣又不失温情的文字,为我们讲述了这么一个关于信念、爱与奉献的故事。床畔,既见证了英雄崇拜的繁盛,也见证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想,在当下越来越功利的社会里,很多人看完这本书,都会觉得像万红这样能一如既往爱戴、敬仰、守护着英雄的,甚至放弃了个人的前途与幸福的,只能是传说。哪怕是在小说中的70年代后期也随处可见这种虚情假义,人们对英雄的敬仰是浮在表面的,是做给别人看的。
除了万红,没有人把张连长当作“人”看待:医护人员见到蚊蝇直接在他脸上手上开弓,把他的手夹在床缝里也不知,最后弄得要截指;后来甚至连他的特护病房都给挤占了…….他们高兴张连长在他们医院救治,因为那是政治荣耀 锦旗都能挂满几个屋,那个秦指导员还一步步当上政委、副部长,最后当上了省旅游局副局长。人们想当然地以为,万红这般拼了性命般地去呵护植物人只是想捞政治资本,想图“进步”。
可是,我还是相信这个美好人物现实中的存在。就像当《坐着88路汽车回家》《养父的春天》等电视剧播放时,故事主角在贫困中收养数个非亲子女,在艰难中拉扯长大。一同看电视的婆婆说,哪有这样的好人,非亲非故的,自己都吃不饱,还收养?
每每听到这样的议论,我总有一刻的沉闷与难过。连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这么说,这世间真已如此世俗?于是,我总会分辩,我说,在以前的那个年代,人们心地比较纯净,完全可能发生。哪怕现今功利社会,正能量的暖心事件也是层出不穷,比如亲戚的孩子患白血病,整个医治过程就接受了社会慈善机构和众多无名人士的爱心援助,这是发生在我身边的,经常令我感动不已的;而媒体上曾报道的一则故事,一位当年为父亲患病请求公众募捐的大学生,在毕业后信守诺言一笔笔归还募捐款,则令人更是相信真情与信义是有感召的,是能催发无限向上动力的。
英雄是什么?在当下很多人看来,识时务者才是英雄,他们所识的是如何“快速升官发财”“明哲保身、捷径成功”的“务”,像张连长、万红等流是太不识时务了。人们持续的热情投注给了炒股大神、商贾大亨、企业家甚至是土豪、歌星、球星、网红。可是,天地间总有一种正气、正义的力量是消逝不去的,像最近消防战士在抢救森林赴汤蹈火而英勇献身的事迹,他们散发出了人格高光,在危险面前,他们为我们负重而行。
人世间总需要一场灵魂的摆渡,向着光明、信仰的彼岸摆渡,而不可能始终深陷于什么都唯利是图,什么都唯金钱至上的漩涡中。人,总是需要一点精神崇拜与上品情操的,好吧,就让床畔边正在忙碌着的白衣天使的光芒洗涤下我们的身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