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圭吾式的杀戮
――读《恶意》有感
原创: 冰箱蛋
"令他害怕的,并非暴力本身,而是那些讨厌自己的人所散发的负面能量。他从来没有想象过,在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恶意存在。"――东野圭吾《恶意》
坦白说,自知上大学以来浪费了太多本应该好好利用以提升自己专业素养的读书时光,才开封就被遗忘的课外书籍甚至将专业课本挤下书架,读过的却寥寥无几,而其中日本作家的作品就更是屈指可数。看到这个"品读?简书"后,便勾起了我读书的兴致,索性趁着这个机会敦促自己读一本好书并留下自己的所思所想,权当为日后回味增添一番趣味和留下些许参考。
几经筛选,最终选择了自己相对熟悉的作家东野圭吾的与《白夜行》齐名的巅峰之作――《恶意》。《白夜行》为爱粉身碎骨,《恶意》因恨万劫不复。人性的两极就这样直击人心。不知是否当真如日本网站所言"读完《恶意》才算真正认识东野圭吾",只读过他两部作品的我实在没有发言权,但它被评为"东野圭吾最得意的作品"在我看来确是不争的事实,因为他,东野圭吾,如阴谋家一般在这部作品中处处布局,将读者从头至尾彻底欺骗,整部作品可以看作是"东野圭吾式的杀戮".
《恶意》是一本手记体推理小说,手记叙述历来是推理小说的惯用表达方式,但对于我这样对推理小说几乎是零接触的人来说的确算得上新鲜了。小说共分为九章,通过以两位主角――杀人犯和刑警各自的视角所记录的手记或独白交替演绎完成整个案件的始末。读者看似在随着作者的笔触跟进案件、进行思考与自我说服的同时得到了探索和推敲的快感,实则却早已落入作者站在几米外的高台布好的陷阱中。作为小说读者,我们通常会将自己带入第一人称的立场,即使随后我们察觉到小说是由两个站在相对立场的人物的叙述组成,也很难主动去质疑开头以第一人称叙述的先入为主的情节。带着这样信任的情感,最后的谜团很难被事先猜到。而最初最信任的叙述者,反倒是用意险恶的罪犯……我认为《恶意》中加贺恭一郎视角和野野口修视角的双线结构的运用可以被总结为精巧刁钻与坦荡大气并存,在小说由直进单性延展到立体迷宫的不断立体化的过程中,作为读者的我们必须不断回溯前文,一次次修正自己的立场和猜测,但阅读的乐趣也因此得到最大的发掘。
《恶意》与之前的推理小说不同,东野圭吾淡化谜团,淡化凶手的身份,把重点放在"犯罪动机"上,作者只用了三分之一的笔墨就安排凶手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但对犯罪动机含糊闪烁。在之后三分之二的篇幅里,"犯罪动机"成为唯一的悬念。随着刑警加贺反复不断地"审讯"凶手,凶手的犯罪动机也不断发生改变,从开始的"影子作家"到与日高前妻有染,直到最后的只是看日高邦彦不爽……真相被层层剥开,发人深省。读毕,两种感觉包围着我:一则野野口修所表现的如毒的嫉妒所蔓延的恐怖;一则作者无与伦比的剧情布局所带来的挥之不散回味无穷的震撼之感。比杀人更胜一筹的方法来展示自己的恶意,那就是让人身败名裂,遗臭万年。让人震惊的是主人公野野口修那惊世骇俗的作案动机――恶意。
恶意,在这本小说里被描绘成是没有什么理由的,或者理由是微乎其微的,它只是对某个对象怀有的强烈的负面情绪,这种情绪的初始是细微的,结束的时候却极为澎湃。作品中的一句"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看他不爽"足以令每一位读者不寒而栗,这样一句使人无从揣测的不负责任的话我们在生活中也不时会听到,说者凭借无赖的表达,以一种无法解释的主观判断去定义自己的恶意,让人想化解仇恨而不得,想改变而无门,使旁观者不得不以人性的黑暗面去理解。但足以致人于死地的恶意是否能仅仅被这样解释,我不以为然。得到自己在孩提时代校园暴力中欺辱过的友人日高邦彦的宽恕甚至提携,又不得不面对日高先一步实现两人儿时共同的"作家梦",自己却只能心不在焉地守着现有的职业如行尸走肉般度日如年的巨大落差,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现实更令人懊恼和绝望?没有什么比引起一个处于极度自卑状态的人的嫉妒之心更容易的了,而身患癌症的消息就作为导火索刺激到他的最后一根神经。在自己一无所有之前,也要先将他人的生命和名誉双双终结,使自己所恨之人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这种不可思议的心理变化或者说变态心理是否真的存在?作为常人我们当然无法理解甚至不敢想象,但现如今普遍存在的一种孩子们讨厌家长口中的"邻居家的孩子"的现象,我认为便可以与野野口修自童年便悄然萌生的恶意相类比。另外,不知阁下是否听过"久负大恩必成仇"这样一句话,以仇视的态度去对待对自己始终保持友善的人,这样的人亦不在少数。我认为这也是探究此案中一贯有着怨天尤人作风的野野口修的作案动机的另一突破口。
《恶意》这部作品,撕开了一部分人伪装自己蒙蔽他人的那块遮羞布,将世人无法正视的黑暗面曝光于白日之下,有关嫉妒,有关不堪压抑后的爆发与毁灭……如果世间真存在这样一种毫无理由的情感,毫无端倪的恶意,也许我们只能祈祷自己被好运关顾,给予的善意都能被接纳,收到的恶意都得以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