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到湘西
――读《边城》有感/王秀丽
我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沈从文
《边城》成书于1931年,是沈从文先生(1902―1988)最负盛名的代表作品。作品以20世纪30年代川湘交界的边城小镇茶峒为背景,以兼具抒情诗和小品文的优美笔触,描绘了湘西边城淳朴的世道民风和天然的生活状态。语言古朴清新,寄托着先生关于“美”与“爱”的美学理想,彰显了人性的至真、至善与至美。
沈从文凭一颗诚心,一支笔,用最干净的文字塑造了纯美的湘西世界。他的作品,满是自然的美丽和人性的纯粹。在充满焦虑甚至苦难的现实中,他笔下的世界,给我们的心灵开辟了一方净土。
《边城》是一部小说,更像一篇篇优美的散文诗。描绘的景致特别美,人特别的纯。
山朗水清:
“静静的河水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却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鱼来去皆可以计数。”
“深潭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谁有游鱼来去,皆如浮在空气里。两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纸的细竹,常年作深翠颜色,逼人眼目。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春天时只需注意,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夏天则晒晾在日光下耀目的紫花布衣裤,可以作为人家所在的旗帜。秋冬来时,房屋在悬崖上的,滨水的,无不朗然入目。”
“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故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故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
“黄昏来时翠翠坐在家中午后白塔下,看天空被夕阳烘成桃花色的薄云……黄昏照样的温柔,美丽和平静。但一个人若体念到这个当时的一切时,也就照样的在这黄昏中会有点儿薄薄的凄凉。于是,这日子成为痛苦的东西了。”
心诚情真:
“管渡船的必为一一拾起,依然塞到那人手心里去,俨然吵嘴时的认真神气:我有了口粮,三斗米,七百钱,够了。谁要这个!”
“翠翠父亲服毒自杀,母亲剩下翠翠后吃了许多冷水死去”
“便是作妓女,也永远那么浑厚。这些人既重义轻利,又能守信自约,即便是娼妓,也常常较之知羞耻的城市中人还更可信任。”
“那时他(顺顺)还只有五十岁,为人既明事明理,正直平和,又不爱财,故无人对他年龄怀疑。”
“那一个马兵便幽幽的说道:不要哭了!不要哭了!你爷爷也难过咧。眼睛哭胀喉咙哭嘶有什么好处。听我说,爷爷的心事我全都知道,一切有我。我会把一切安排的好好的,对得起你爷爷。我会安排,什么事都会。我要一个爷爷喜欢你也欢喜的人来接收这只渡船!……”
“到了半夜,事情办完了,放过爆竹,蜡烛也快熄灭了,翠翠眼泪婆娑的,赶忙又到灶边去烧火,为帮忙的人办宵夜。”
也正是因着文中的这些美丽的文字,边城成为湖南湘西的代表。湘西美丽的风景,湘西淳朴的人都跃然纸上。作品中处处渗透着作者对故乡的记忆和深情,每段话、每个字都显现着作者对于那里的人的欢喜,无论是美丽的还是粗鄙的,先生都怀着亲切的感情,娓娓道来,细细展开。先生的文字冲淡平和,清丽儒雅。让我们读来,对湘西心驰神往。
湘西在先生的笔下是美好的,同时也是虚无的,那是先生心中的故乡,更是梦里的“桃花源”,这样纯真美好的地方现实中是否真的存在呢,我想每一个有人生阅历的人都十分清楚。我们也可以从沈先生其他作品里看出,真实的世界是怎样的。边城就是沈从文先生笔下的桃花源记,就是如此,那是一个到不了的梦,因为是梦,所以才特别的美好。
“我亲自看到总共五千人被杀”,就是一个这样的沈先生,在经历过社会的动荡、人生的漂泊时,还能写下这样的文字,这才是让我觉得非常敬佩的地方,有些作家的文字慷慨激昂,适应了时代的需求;当时代变化了,还仍然有生命力的文字更加的珍贵、更加展现了文学、文字的魅力。这也是他的文字存留那么久,虽然经历了时代的更迭却愈久弥新之魅力所在吧!
蒋勋说“我想鲁迅和沈从文一样,他们用了不同的方法呈现出这个民族、这个社会、这个国家的问题。我觉得沈从文的方法更强烈,他是轻描淡写地写这个世界,他并没有为这些老百姓讲不平的话,但是,当你读完以后心里非常地痛苦,这些善良的农民怎么会接受命运这样的安排!”
读边城也是如此,在如此美丽的茶峒,一个那么纯真的翠翠,可她的身世、她的爱情,都那么的伤心。无论是翠翠父母的殉情自杀,爷孙的相依为命,天保、傩送兄弟二人对翠翠的感情与命运,读来都在美丽景色的衬托下,感觉更悲伤、更是一种无以言表的痛。
(王秀丽,目耕缘读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