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记读后感

时间:2019-05-28 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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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雀记读后感(一)

  胡说

  讲了一个故事,却没有把故事讲好。

  有一部电影,叫做《大红灯笼高高挂》。许多人对这部电影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印象。其实,这样的话,写起来最轻松,但也写得很糟糕,很不负责任。什么叫做许多人?多多少少的印象是什么印象?这些问题,我统统答不上来。但是我只能这么写。我知道这是张艺谋导演、巩俐主演的电影,我记得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看过,家人楼下音像馆租碟子,一起看的。但是电影讲了什么,完全忘记了。张艺谋和巩俐在国内,甚至在国际上都足够知名,所以知道这么一部电影,不足为奇。苏童老师虽然也足够知名,但是显然跟前面两位的大众知名度不在一个量级。

  《大红灯笼高高挂》正是改编自苏童老师的《妻妾成群》。八十年代后,千禧年之前,那是文学电影的黄金时代。仅仅张艺谋一个导演,就改编过莫言、毕飞宇、苏童等等大作家的作品。我说“许多人”,正是因为不论是电影还是原著,都有足够的分量和地位,影响力足够波及许多人。我又谨慎地说“多多少少的印象”,是因为这部电影距离今天,在时间尺度上已经足够遥远。

  今天,不谈电影,也不谈《妻妾成群》。想谈的是它的作者――苏童最近的一部长篇《黄雀记》。

  苏童,最让人称道的是他的短篇小说。我都还没看过。让他成名的是27年前的中篇小说《妻妾成群》。最后,他却靠着这部《黄雀记》拿到了中国长篇小说的最高奖项――茅盾文学奖。尽管早就熟知苏童,最新的《黄雀记》却是我看的第一本他的书。看完后,有点失望。这种失望来自于对于茅盾文学奖的高期望。它讲了一个很好的故事,却没有将故事讲好。这里的“讲”,是小说技术层面的“讲”。我一个无名小卒,何德何能?竟敢出此妄言狂语评判苏童老师的作品以及他写小说的技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读者,业余写作爱好者。我阅历尚浅,笔力孱弱。我当然没有资格评判任何一个好作家。我能做的仅仅是从一个小小读者的自我感受出发,将读书的感受流于笔端。

  我说苏童老师没有把故事讲好,当然是参照莫言、阎连科、毕飞宇、王蒙等等代表着最高水准的这一批作家来作出判断。苏童老师应该也在此列,只是这部《黄雀记》不在此列而已。

  或许是因为最近阅读海明威的关系,我始终觉得好的小说就是对话多、以及对话多;照搬脑海中的故事场景,没有过多上帝视角般的叙述;也没有过多的形容词,更不会主观臆断小说人物的情绪。好小说就是简单地把脑中的故事架构搬出来,简明不多余的对话,简洁合理的动作。而不是“她哭得很悲伤”这类的调调。

  举个例子(说理不够,例子来凑):

  讲一个人很悲伤,不应该用“很悲伤”这三个字。比如,你写:庄周妻子死了,他很悲伤。这是一个故事,故事讲了一件事情,一个叫做庄周的人,他的妻子死了,他很悲伤。人都是有血有肉的灵,但是我从这个故事中感受不到庄周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即便写了他很悲伤,我也感受不到悲伤是什么,他到底是不是悲伤,以及他悲伤到什么程度。但是你换一个写法:妻死,庄周鼓盆而歌。这就不仅仅是个故事了,这更是小说。有人物,妻子和庄周。有事件,事件情节之一就是妻子死了。接着,庄周就鼓盆而歌了。鼓盆,是一个动作,他在击打盆。“歌”也是一个动作,他在唱歌。人物有没有做动作以及做了什么动作,就是小说和故事的区别。至于小说人物,庄周的情绪,是开心的还是悲伤的,我们不得而知,写这个小说的人,也不可能知道。人物是什么情绪,只有人物自己知道,读者只能根据小说中的其他信息,结合庄周鼓盆而歌这个动作,来判断小说人物是悲伤还是快乐。作者更不能左右人物的情绪,说他鼓盆而歌是快乐的或者是悲伤的,只能合理地推进情节,描写人物的行为,这就足够了。

  “妻死,庄周鼓盆而歌”是一个小说,可惜很短,信息太少,我们无从判断小说人物的情绪。这种信息量不足,可以为小说增加神秘感,所有的人都会猜,庄周到底是高兴呢还是不开心。这同样不是一个太好的小说,人是有血有肉的,这么点描写,还没能让人物丰满、立体起来。这只能算作纸片人。

  简单说了下故事和小说的区别。其实应该不是“简单地说了下”,准确的用词是“斗胆”。

  言归正传,我要说的就是这部《黄雀记》,它不够“小说”。就像我上面举的例子一样:人物的身上,只有故事,没有性格。人物的行为也很少。我说的行为是只有客观描述的那种行为。不过,不那么苛求的话,这部小说依然比市面上大部分小说高级。

  我只能在泥地里仰望这种云端之上的作品。

  保润一家四口――爷爷、爸妈、保润住在香椿树街上,爷爷每年都要去相馆拍一张遗照。爷爷觉得自己老了,担心哪一天死了,挂在正堂的遗像不够“新鲜”。我很喜欢爷爷这种浪漫、高贵的行为,从容、体面地对待死亡。然而保润妈妈很讨厌爷爷的行为,保润妈妈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她是一家之主。保润爸爸有点怕老婆,性格懦弱。保润自己,不学无术,只能上烹饪学校,却也继续不学无术。爷爷后来有点精神失常,说自己魂丢了。扛着锄头,在香椿树街到处挖自己的魂。保润妈妈终于不顾反对,将爷爷送进了郊区的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成了这部小说的核心要素,所有的高潮与跌落,都发生在这里。保润来精神病院照顾爷爷,自学成才,学会了五花八门的捆绑术,专捆不听话的爷爷。白小姐是精神病院花匠家的孙女,骄横跋扈,性格泼辣。白小姐15岁,很时髦,喜欢滑旱冰、看电影、跳拉丁舞、听唱片等等一切在那个时代代表前沿的新鲜事物。白小姐很不喜欢保润,她嫌保润丑、穷、木讷。偏偏保润就喜欢上了这个骄横的小仙女。柳生也是香椿树街的,他姐姐也是住在精神病院。柳生家有钱,白小姐帮柳生跑腿赚钱。柳生是白小姐的老大,白小姐很听他的话。

  柳生的姐姐精神失常,常常当众脱衣服。柳生脸面挂不住,求绳艺了得的保润帮他绑姐姐。柳生给保润的好处是,帮他安排和白小姐的约会。没有互相喜欢的约会,最终都要砸场。白小姐诓骗了保润80块钱,买了唱片机。保润死心眼,一心认钱不认人,也不认情。于是将白小姐绑在了精神病院的水塔。白小姐在水塔被强奸了。保润和柳生都被抓走。柳生家稍有钱一些,打通了关系,出来了。保润以强奸犯的罪名,进去坐了10年牢。

  这10年,柳生成为了不错的小商贩,人际关系处得很好,到处都能包揽一些小生意,在香椿树街算富裕了。保润的爸爸死了,妈妈远走省城改嫁。爷爷继续在精神病院疯疯癫癫地长寿着。而白小姐收受了柳生家的一点好处,远走他乡。白小姐做了歌女,白小姐被富商搞大了肚子,白小姐回到了这个城市。10年后,出狱的保润、白小姐、柳生,三人相遇。吊诡的是,柳生租了没有人住的保润家,给怀了富商孩子的白小姐住。保润没有恨白小姐诬陷自己,白小姐也没有恨柳生强奸了自己,反而生出了甜蜜的感觉,居然能跟柳生谈起心来。这是让我感觉不合理的情节。有点假,有点勉强。我很怀疑时间,短短10年的时间,到底有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冲刷掉一切。

  复述到这里,我想所有人都能猜得出来,刚好10年之期那天,保润杀了柳生报仇。白小姐在所有人的唾沫的屈辱中,生下富商的孩子,然后住进了精神病院。她把孩子交给了爷爷,然后从精神病院消失了。故事结束。

  小说的结构,很新颖。分为三段:保润的春天、柳生的秋天、白小姐的夏天。每一段是不同的主角视角,三段小说将三个年轻人的命运交织在精神病院的水塔之下。每一个人的命运,都令人唏嘘不已。

  尽管为人物命运唏嘘,这部小说,带给我唯一的思考,就是不公平。保润遭受的不公,让我想起小学的一位老师。这个老师同样是我的老乡,他家距离我家就二三百米。说是老师,其实他只比我大七八岁的样子。他教我们的时候,刚刚高中毕业。其实他考上了大学的,但是被顶替了,冒名顶替在那个年代盛行。我只记得他很温和,我给过他一个黄果,他给我说了声谢谢。在封闭的农村,他是唯一一个会说谢谢这个天外词汇的人。做了他半学期的学生,我就搬走了。后来,捕风捉影似的听到过一些关于这个小学老师的事情:他没做多久的老师,就疯了。一个人去了深圳,然后从深圳徒步三个月回到了老家。所有的人都叫小孩子们远离他。我再见他是十多年以后,没想到他在路边认出我来。他不叫我学生,他记得我的名字,记得叫我爸爸幺叔。他说小兄弟你长大了。印象中,我小时候,他很白净清秀。再见他时,胡子拉碴,牙齿外露、泛黄,不忍直视。他非要拉着我下象棋,其实我是个臭棋篓子,蹩脚的马我都能走出来。但是我还是下赢了他。我不能像大家一样说他是疯了,但是智力下降、精神失常是无疑的。我把他的命运,归咎于遭受的不公――高考被顶替。

  以上对于那个小学老师的回忆,就是《黄雀记》这部小说能带给我的所有思考。

  这部《黄雀记》不够心中期望那么好,我想应该会忘记得很快。但是它,值得一看。

  黄雀记读后感(二)

  流放在香椿树街的青春

  王涛

  高三晚自习后总是一脸油腻,独自走回家,清朗的夜风和隐忍不言的路人使我重拾一点点敏感,我穿过被掏空的广场,月光插在强壮的毫无美感的立柱旁(却总在蓄积一种战场上的凌乱和流言),穿过北山巷、建安路、古城路,直到那个熟悉又厌恶的隘口。那里时常坐着一个老人,在黄昏漫长的嗡鸣声中鼓着红彤彤的眼袋,我怀疑他是看不见的,这突然的暖风使他想起一个遥远而荒芜的日子,以致要落下青春遗憾的泪水了。

  从祖父寻死开始,一种宿命般的荒颓就在河堤、林荫里散开。我无力去纠结遍布全书的隐喻,一个作者会从繁花中看出腐朽,从霓虹中看出伤痛,再琐碎的事物上也粘着昨日的微小光芒,他无法避免在每个喻体上织上情感的迷宫,可即使苏童自己也不一定能把握那张地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保润、柳生和仙女总在这种暗流汹涌的关系中变换着位置,逃脱不了命定的孤独。

  苏童一直保持着一个作者的敏感和原始,他很容易被词语撩拨,以致经常像失控了一般跳出成片的短句,词序是混沌的,这时他更像一个诗人捕捉了词语的闪电,而不像一个认真说故事的人。可能是长篇小说的内在压迫,在作者漫长的叙事的痛苦里,要一遍遍血洗自己的孤独,所以需要一点忠于文字本身的奖励,一个作者如果没有在情感火山喷发时手舞足蹈的话,那一定是词语帮他抵达了。这是一个作者命运里的橘子,他疼痛着一瓣瓣剥开给我们,希望我们吃得幸福。我是说孤独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很多时候,人所遭遇的不是幸福,也不是愤怒,而是某些灰暗的不适感。无论怎样的倾诉和排解都难以清除这种不适,”他在这个故事里呈现了一条一直坠落的不适感,读起来是舒服的,和沈从文一样如入无我之境,让人觉得那是自己的鼻子和眼。

  在这种不适感下,苏童的每个字质感很浅,没有强烈的动词去提醒和点燃我们的审美,苏童的气息是在整段整段的舞蹈里,像厄普代克说的“近乎病态的狂想曲,仿佛穿着黑漆外套,任性而优雅”,苏童的叙述是“自制的”,也是“自治的”,他不为情节的起落而加大词语的诱拐,他总是点到为止,或优柔徘徊,像写歌词一样要等人唱出来,需要一整个下午的旋律。他的文采像在井亭医院里浸泡过,带着一点点乡土气,一点点泥土的神经质,又偶尔爆出绚丽华靡的复句,理想的作者就是这样,他需要用文字去斩断一个顺畅的故事,来提醒读者摆出一点点距离,去观察和掩书长吁,因为人物并不能代替我们嚎叫。

  小说免不了奇情和吊诡,惨淡的日光一遍遍滤过,最后剩下的是回味悠长的沥青混凝土渣子。在全书骨子里流淌的吊诡、荒颓的阳光下,天空就像在头顶刷了一层石灰,(www.lieshai.com)永远是那种凉却温柔的风。依旧是传统的苏童式对话,没有引号的提醒和约束,事件和情绪总是无缝连接,好像这些对话漂浮在井亭医院、水塔、河岸以及整个香椿树街不安躁动的空气里。保润扎用绳子捆缚着祖父,“他的绳子是有规划的,他的绳子是有理想的,他的绳子可以满足你对曲线的所有想象”,直到绳子像蛇缠上仙女的身子,这一青春里无聊的手艺最终燃烧了他心底的那点畸形,耗尽了自己无聊的青春。祖父是怕绳子的,最后秋意深了,和春暖花开的开始没有不同,“水塔里回荡着流行歌曲忧伤而寡淡的旋律”,祖父抱着怒婴,“凳子后面扔了一只大号的蛇皮袋,塞得鼓鼓囊囊的,渗出一股植物的清香……果然是绳子,都是保润的绳子”,这些幽灵游过监狱和水塔来赎罪了,每个人都在赎罪,只有祖父是永恒的,绳子最终捆缚不了一些命运。

  现在流行荷尔蒙的喷溅,这是先锋派们早就在写的事了。苏童精于女性描写,香椿树街好小,它在我心里永远不是庞大而野心重重的象征。一种浅尝辄止的乡愁伴着无法宣泄的冲动,你可以说那是原罪,是让整个民族都在沉重的点,也可以说那只是一个无风的午后,词语在自由掉落,苏童像南方的风掀动了风铃,荒颓的站台和几个世纪不变的光线。苏童的格局在变大,比《妻妾成群》的时候更大,那时礼数和技巧太多,太想牵挂土地,反而有那么一点点示弱。《河岸》开始理解了历史,而不是挂靠在历史的车厢,《黄雀记》已经融入了车窗外闪烁的平原,一个作者难得的是他从不安走向了怜悯。

  就像这里没有坏人,没有一个在我心底烙下道德崩坏的印,他们的罪显得那么轻盈,好像死亡是另一次降生。我全书阅毕的那晚,在白炽灯惨淡的光下,房间笼罩在一层喧嚣的静默里,我看见万物渗水,井亭医院、水塔、马戏团的形象都在慢慢胀大。保润、柳生、仙女或者残忍地说白小姐都只是时代的抽搐,是午后无法排遣的冲动,是在南方的南方一个只属于南方的大线条故事,词语帮助撑起了这些救赎。最后的最后,“白小姐不见了,怒婴的母亲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她是否回来,谁也不知道何时能够看见怒婴红色的脸。乔院长他们注意到,怒婴依偎在祖父的怀里,很安静,与传说的并不一样。”苏童说出来了,这整条香椿树街的又一遍日暮荒凉,又一群少年,不过是一个传说,死亡不过是一个传说。我以为,只要一个人很久不再出现,就和死了一样。

  黄雀记读后感(三)

  精神突围路漫漫

  马张留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哈姆雷特被生活的困境逼到死角,生发了关于生与死的思考。身心合一,还是行尸走肉?这更是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在今日社会中变得越来越重要。市场经济时代,正如狄更斯的《双城记》开篇名言:“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它扑朔迷离,错综复杂,往往会使人们的认识陷入迷途。人们的物质生活条件日益丰富,而人的身心和谐却未能与之同行。焦虑、抑郁、人格分裂等现象愈演愈烈,解决身心和谐问题已成当务之急。

  苏童的《黄雀记》,聚焦这个时代,描绘社会转型时期人们的各种思潮和行动,引发读者对人的生存环境进行反思,关注人们的生活状态与精神危机,倡导人们重新自我定位,回归精神原点。小说的主线围绕保润、柳生、小仙女之间的爱恨情仇展开,从本然之爱出发,以悲剧苍凉收尾。这三位有个共同特征,那就是身心分离。在欲望和诱惑面前,他们都“把魂弄丢了”,始于善良,终于疯狂,于是就有了甘受惩罚、自我忏悔、找“魂”等后续行动。

  仙女是被一对无法生育的半路夫妻捡回家,收养在精神病医院一隅的“边缘人”,缺少父母关爱,缺乏文化素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由于童年时期的缺失,自己先丢了魂,其丢魂的表现为盲目自大、极度自我、极其浮躁。故事起因源于她的刁蛮、任性和贪婪。故事是这样的:职校生保润在医院照料祖父,被15岁的仙女吸引了,但他颜值不高,魅力不够,仙女对他不感兴趣。保润请仙女看电影、溜旱冰,她接受了,还将他从家里偷来的80元钱押金据为己有,用于购买她梦寐以求的随身听。保润多次向她索要无果。柳生从中调解,仙女到达医院的水塔里,保润将她缚住,扬长而去,柳生趁机奸污了仙女。东窗事发后,柳生的父母用尽手段,力保儿子平安,仙女一口咬定被保润强奸,保润蒙冤入狱10年,落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仙女沉溺于物质享受中无法超脱,金钱、权势、性与爱,种种欲望将其淹没。她四处漂泊,粘到哪个“倒霉蛋”身上,谁就遭殃。马戏团驯马师瞿鹰自杀,柳生新婚之夜被保润捅死,跟她都有千丝万缕的瓜葛。冷漠、自私、残忍,让她不被人尊重,最后她被淹在河水里,仓皇逃窜,人人喊打,还是腹中的胎儿救了她。她真得找“魂”了,毕竟人只有懂得自尊、自爱,然后才会爱满则溢,关爱他人。

  柳生是个名副其实的流氓。他容貌出众,内心丑恶,流氓习气浸淫在血液里,透入在骨髓中。他贪婪成性,看到好东西就要掠夺,表面装得很慷慨,言谈皆是仁义道德。他一味的受利益驱使,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但他不死缠烂打,不使用“下三滥”手段,甚至在小事情上讲原则、守信誉。比如,他答应保润牵线搭桥,果真两次替保润约到仙女。保润服刑时,他定期照料保润的祖父。他帮仙女向矍鹰讨要30万元债款,也是中规中矩,点到为止。

  保润的憨直,将他扔进无边的苦海,也让读者感觉疼痛。四肢发达的他,没有思想,没有背景,只会听凭风里带来雾花水月,缘里带来五六七八。他在悲催的世界里傻逼地活着,没有方向,找不到人生的意义,不知道一辈子该如何生活。仙女的出现,让他对爱情充满了憧憬。他在仙女的窗外窥视,空间距离多么接近,两人却像隔了九重天一样的遥远,他多想和她好好的嘘寒问暖,可是她丢给他的只有冰冷的话语。保润第一次约会以失败告终,还被扣留80元钱,他每天依旧不知所措,习惯了将烦恼自己扛,人人看见他活动自由自在,可是他的苦涩,他的无力感,有谁关心?

  保润从牢里出来,不跟柳生计较,也许在独处时,他想明白了,既然自己遇到流氓,输与赢又有何不同!无奈的现实,把人的心眼磨得更亮,使人明白什么才值得坚持。他在医院里做护工,继续坚持他的坦荡和憨厚。他的左臂刺有“君子”二字,应该不是出自“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因为他的右臂刺有“报仇”字样。当保润获知柳生穿他亡父的短裤时,他便不再沉默,愤怒地杀死了总欺负人的柳生,正应了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在没有信仰的时代里,人们随波逐流,精神空虚,变得失魂落魄,羸弱不堪。保润、小仙女、柳生就像三只“兔子”,他们不停地折腾,以为自己会捕获什么,却发现弄丢了自己的魂,试图找回,但已无头绪。

  保润的祖父,贯穿小说的始终,他先是精神失常,继而老年痴呆,最后神秘消失。小说开始写祖父看到儿子的懦弱、儿媳妇的霸道、孙子的冷漠,他要寻根,要找“魂”,要找到祖先的两根尸骨,向祖先叩首。于是,他挖邻居家的冬青树。怪异的举动,使得他被不负责任地送进井亭医院。但井亭医院可以收容人,却不能够拯救人。祖父活得够久,彰显的不是其韧性和毅力,而是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为了活得更久点,他不再找“魂”,以至见到绳索,甘愿受绑。

  号角已经吹响,战火熊熊猎猎,其中暗藏着一个古老民族隐约的强健思想。但小说中没有一个人真正懂得,人们目前缺失什么,需要关切什么。何谓“魂”?祖父应该最接近正确答案,但他是孤独的,所有人都拒绝了解他的症状,没有人愿意帮助他克服当前的疾病,走向真正的疗愈。从这个角度看,读者不难理解:小说中为啥没有树立一个正面形象?例如,描绘一个青年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经过跌宕起伏后勇立潮头的非凡经历。

  作者带有更多的东方式直觉,用诗性与灵动的语言,在宏大框架下铺展故事情节,自然地引发读者深思,梳理历史,尤其是思想史,我们该继承什么,发展什么,为今天的中华民族“找魂”。硬实力上来了,软实力也要跟上,今日之中国要看到纵向的质的向度,才能更有效地转型升级。我们需要找回祖先身上曾有的高贵品质:自信、诚信、友爱、敢担当、埋头苦干,等等。放下传统,就意味着我们固有的关注意义世界的心性修养逐渐丢失。

  精神突围,路漫漫而修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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