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双重赔偿》有感

时间:2019-05-28 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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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电影,新体会

  ――读《双重赔偿》有感

  宝宝/竹语墨

  《双重赔偿》是凯恩继《邮差总按两遍铃》之后创作的又一部风格相近的黑色小说,根据这部小说改编的电影已成为影史经典。凯恩于1977年以85岁高龄逝世。

  对我而言,这部小说带给我感触其实不亚于《邮差》,尤其是在营造谋杀过程的氛围方面,总能让我不知不觉就走进小说中的场景,我甚至好几次把自己看得手心冒汗,心怦怦跳,那个时候我已经不是我自己,而是小说中的主人公了!

  好的作品需要反复回味,《双重赔偿》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回顾这篇小说,我依然想通过总结这部小说的导读内容来达到目的,同时,也希望可以尽我所能给大家分享优质的内容。导读部分是名叫"小白"的学者所写的,因此我在这里感谢这位学者,我就借花献佛了:

  [ 露丝与亨利 ]

  一九二五年,在与阿伯特(Albert Snyder)结婚十年以后,露丝(Ruth Brown Snyder)遇见亨利(Henry Judd Gray),一次"盲约会"(blind date)。尽管罗兰・巴特曾断言:任何结构都可以栖居。但我们要说,任何结构也都可以被轻易打破平衡。事情是这样的――

  阿伯特是纽约一本快艇杂志的编辑。结婚前,露丝是他的秘书。结婚以后,露丝把她对阿伯特的称呼,偷偷从老板改成"老甲鱼"(old crab)。因为阿伯特坚持要把早已去世的未婚妻杰西的照片挂在家里的墙上。还用杰西命名他自己的小船。并且动不动向露丝提起杰西,说杰西是他遇到过的最好的女人。

  亨利推销女士束身内衣。将近有十八个月,他和露丝常常在华道夫饭店见面,"去喝一杯马丁宁".后来,纽约的小报编辑认为露丝将她与阿伯特的女儿扔在家里去跟人幽会,最能揭示这段孽缘的犯罪本性。

  起初,露丝曾努力劝说阿伯特购买保险。但最后在保单上的阿伯特签字却是假的。这份保单的推销员后来因此被解雇,法庭起诉他伪造文件罪。

  一九二七年三月二十日,阿伯特被人勒毙在自己家里。鼻孔里塞着浸泡过氯仿的碎步。露丝对警方声称自己是入室抢劫杀人案的目击者。但她的供述前后不一致。随后的仔细搜查,纽约警察发现露丝申报的被抢劫物品仍在家里,只是被隐藏起来。

  突破性的发现是一张信纸,空白信纸上随手写下了两个大写字母:J.G――日后警方判断为阿伯特思念旧情人时无意识写下的名字:他已去世的未婚妻全名叫Jessie Guishard.但在警方询问露丝时,她突然惊慌起来。反问警察:"贾德格雷跟这事有什么关系?"露丝的内衣推销员情人亨利,全名叫Henry Judd Gray.

  亨利整晚都躲在锡拉丘兹的一家小旅店里,第二天警察踢开房门。

  我们要说,在露丝和亨利之间,爱情的狂热而稳定的结构再一次被彻底击碎。被捕以后,亨利和露丝为减轻各自罪名,互相开始一场猛烈的指证。露丝对法庭说一切都是在亨利的指使和设计下进行的。而亨利却说,露丝在认识他之前就曾七次设计谋杀阿伯特,都未得逞。纽约市的读者大多认为,既然在长达一年半的奸情里,亨利都管露丝叫Mommy或Mommie,当然在他俩之间,"妈咪"一定是"话事"的。虽然在这个案子里,"妈咪"不见得就代表性关系的权利结构,但叙事学大都遵循"细节足以推理出结论"的原则。纽约市陪审团懒得听他俩嗦,索性将两人一起送上电椅。

  到阿伯特与露丝结婚时,他的前未婚妻杰西去世恰好是十年。而十年以后,这场错误的婚姻遭到报应,露丝遇到亨利。露丝一九一五年与阿伯特结婚时刚好二十岁,与亨利第一次约会,她芳龄三十。

  听起来,这多像是一个早已准备好要变成小说的故事。

  [ 放入小说的魔术箱 ]

  它果然变成小说。借由凯恩之手――神奇的是,凯恩居然和杀人犯同龄。凯恩甚至一起把故事发生地点一起搬到了加州,加州比较适合他。这一点对他写小说很重要。

  读者公认《双重赔偿》的情节出自纽约时报对露丝案件的报道。凯恩将该案件改造成一个爱情故事――借由叙事的魔术。他把品质稍嫌低劣的小说故事放进魔术箱,当它从箱子的那头再次出现时,就变成了一首二十一世纪的城市爱情叙事诗。假如说这想法在写作《邮差》时还朦胧不明,到《双重赔偿》他已完全确定:寻找一个特别的情境,剩下的就是"阴阳两个电极的事儿"(a matter of polarities)。当然,两个电极能做到的最惊心动魄的事儿,不就是连接到电椅上的那一道电流?

  但这叙事的魔法到底在哪里?凯恩的魔术箱里到底有什么?

  love rack――凯恩告诉读者。就像所有的魔术师,凯恩对他的手法故弄玄虚。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人问,他就反复提到这个词组。不过从来不肯解释清楚。他告诉家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鬼单词应该如何拼写,到底是wrack 还是 rack?他说love rack是这样一个诗意的情景,就是读者由此可以对小说主人公之间的爱情感同身受。他说这个词是好莱坞编剧文森特・劳伦斯嘴里常念叨的魔咒,动辄对人提起。他说:我无法说清楚,到底这是将男女主人公绑在上面拷问的刑架,还是可以挂上闪闪发光罗曼司长袍的衣架?

  又一次,劳伦斯在向他不断念叨love rack之余,想起有关那件案件的新说法。说事情败露的那晚,露丝送亨利登上去锡拉丘兹的火车,递给他一瓶酒。亨利一路慌张,几次想打开那瓶酒喝两口定定神,但找不到瓶塞起子,又不敢跟列车员要一个(他现在是逃犯,怕让人认出来)。他一直没喝那瓶酒。后来警察说,那瓶酒里的砒霜足以毒杀一个团的士兵。听完这个说法,凯恩有点走神,突然对劳伦斯说:现在,你的love rack 的说法开始让我产生兴趣。

  谁能知道,在凯恩那里,这个love rack 到底是什么。我们只知道,如果亨利真喝下那瓶酒,他与露丝的这出疯狂的爱情故事会将有一个凯旋般的结局。他们寄居在阿伯特婚姻以外的可怕"结构",不会因为在法庭上的互相指证而崩溃。亨利当真不知道那瓶酒里下过毒?还有,露丝究竟是企图杀掉亨利灭口,还是预见到一切化为灰烬的结局,而想用最激烈的方式来挽救这场爱情?

  [ 你爱不爱一个杀你的女人 ]

  将一个通奸加谋杀的市井案件改造成一个爱情故事,作者到底需要何种禀赋。司汤达那样的一颗英雄主义的心灵?但二十世纪的纽约或加州城市,并不适合让这样的心灵浪漫地跳动起来。

  对复杂人性心理的透彻理解?与司汤达不同,凯恩处理的是二十世纪病态心理学背景下的人格。像现代心理学这些事儿,凯恩知道的不少,虽然他说的不多。他对诸如无意识词句、微表情这些东西的捕捉能力,不亚于一个专业心理医师。《双重赔偿》的男女主人公在讨论作案计划时,男主人公要求无论如何要让她丈夫下床出游,并一定要坐上火车,才能将他丈夫谋杀并得到意外人身保险金,而女主人公却说,如果她的丈夫不卧床休息却绑着石膏出游的话(她丈夫在不久前腿部受伤并骨折),会影响腿部愈合后的长度,因为她以前是个护士。这是在状写女人的愚蠢和迟钝,还是在揭示病态杀人狂无法分清生死界限的危险心理状况?

  我们要说,一个二十世纪的爱情小说作者,最最要紧的禀赋是那种无计消除的深刻疑虑,一种彻底的怀疑主义精神。在凯恩这里,love rack 变成一个拷问爱人/罪人的刑架。《邮差》里的男主角未能实行杀人灭口,而《双重赔偿》里的女主角几乎完成,她确实开枪射杀了男主角赫夫。这大概是小说里最重要的love rack,当文森特・劳伦斯向凯恩讲述露丝送给亨利一瓶加入大量砒霜的葡萄酒时,小说家听到的是决定性的叙事动机。这是最强烈的拷问:你爱不爱一个杀你的女人?

  在这个真实的通奸谋杀案里,露丝和亨利的情欲关系毁于法庭上的互相指控。而凯恩小说《双重赔偿》里发生在加州的通奸谋杀案,其男女主角的爱情几乎也要毁于相互的残害和告发。挽救这惊悚都市爱情叙事诗于小说结尾的,是那个凯旋般的双双自杀。这自杀结局不在假定叙事者的视角之内,但你若相信自杀会成功,你就相信城市里仍然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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